暑期檔中旬，騰訊視頻的( de)《脫口秀和TA的朋友們》與愛( ài)奇藝的《喜劇之王單口季( jì)》兩檔節目迎來新一季的( de)對打，如今，兩檔節目的豆( dòu)瓣評分比較默契地停留( liú)在了7.9分，成功在這個暑期( qī)實現了喜劇綜藝的“有效( xiào)內卷”。
行至第二季，兩檔招( zhāo)牌脫口秀節目的默契體( tǐ)現在諸多地方，比如都選( xuǎn)擇持續深耕女性議題，同( tóng)時也不約而同地將女性( xìng)表達推上了更高的價值( zhí)維度，比如相比于此前脫( tuō)口秀綜藝的溫和氣質，步( bù)入第二季后兩檔節目都( dōu)開始更為偏愛險峻的話( huà)題，簡單來說，便是在這個( gè)個體價值逐漸缺失的時( shí)代“尋找價值”。
這個暑期檔( dàng)，《脫口秀和TA的朋友們》和《喜( xǐ)劇之王單口季》新一季所( suǒ)呈現出的共性，本質上來( lái)說也是脫口秀行業的高( gāo)活性。相比于“遍地是大王( wáng)，短暫又輝煌”這一廣為流( liú)傳的行業梗，老選手們被( bèi)時間雕琢得更為成熟反( fǎn)而是如今脫口秀行業更( gèng)為真實的寫照，高活性的( de)另一面，則是小奇、房主任( rèn)、嘻哈等新人黑馬的橫空( kōng)出世。
在老人和新人的接( jiē)力與交鋒中，屬于脫口秀( xiù)的故事還在繼續，誰是“下( xià)一個付航”外界如今仍難( nán)以預測，但只要行業持續( xù)保持高活性，總會有“下一( yī)個付航”走向觀眾。
女性議( yì)題找到了最關鍵的那個( gè)“度”
從月經羞恥到女裝設( shè)計問題、從女性創業到女( nǚ)性婚戀觀，今年《脫口秀和( hé)TA的朋友們》《喜劇之王單口( kǒu)季》中的女性議題表達依( yī)然如烈火烹油一般，只是( shì)它已經走過了女性聲音( yīn)長期被系統性忽視后激( jī)烈發聲的初步階段，轉而( ér)進入了女性表達升維的( de)新時期。在新階段，新的女( nǚ)性議題在脫口秀舞臺上( shàng)被持續挖掘，女性脫口秀( xiù)演員思考的廣度與深度( dù)也均在拓展。
比如王大刀( dāo)講述自身如何從外界對( duì)女性的傳統評判標準中( zhōng)抽離，懂得取悅自己與欣( xīn)賞自己；比如王小利分享( xiǎng)大齡單身女性也可以擁( yōng)有瀟灑人生；阿咻談論女( nǚ)性“服美役”的隱形成本與( yǔ)粉紅稅；大國手聚焦女性( xìng)主義思潮崛起后，同性之( zhī)間新規則的建立帶給女( nǚ)性的新約束；比如甜甜對( duì)衛生巾廣告與衛生巾安( ān)全問題的控訴；嘻哈對空( kōng)姐著裝的質疑等等。
當越( yuè)來越多的脫口秀女演員( yuán)“上桌”，女性議題的邊界拓( tuò)展是水到渠成的，從楊笠( lì)打響“第一槍”或者說“拆掉( diào)屋頂”到現在，外界可以微( wēi)妙地感受到行至第二季( jì)的《脫口秀和TA的朋友們》《喜( xǐ)劇之王單口季》，都在探索( suǒ)女性議題更合適的表達( dá)尺度。今年，外界可以看到( dào)女演員們的表達依然銳( ruì)利，但她們更多在與社會( huì)對話，而非聚焦性別對話( huà)。
但如果只有這些，今年夏( xià)天脫口秀舞臺上的女性( xìng)表達或許仍缺少了炸場( chǎng)點，直到房主任走入大眾( zhòng)視野，這位來自山東農村( cūn)的高齡脫口秀女演員，在( zài)脫口秀舞臺上上演了一( yī)出屬于喜劇人的“出走的( de)決心”。房主任的火爆出圈( quān)，意味著脫口秀綜藝對女( nǚ)性群體的關注，逐漸走出( chū)了年輕一代的城市女性( xìng)人群，讓之前鮮少被關注( zhù)的農村女性走到了聚光( guāng)燈下。
房主任成長于重男( nán)輕女的農村家庭中，前半( bàn)生經歷了被包辦婚姻、被( bèi)家暴、因為沒有兒子被瞧( qiáo)不起等種種痛苦坎坷，如( rú)今，她依靠脫口秀擺脫了( le)自己千瘡百孔的前半生( shēng)，迎來了婚姻與事業的新( xīn)生，也向外界展示了何為( wèi)“脫口秀是弱者的子彈”。當( dāng)房主任在舞臺上說出那( nà)句努力賺錢是為了有底( dǐ)氣支持女兒“說離就離”時( shí)，兩代女性的覺醒浪潮似( shì)乎也融為了一體。
當然，另( lìng)一個很關鍵也很值得被( bèi)關注的，是在今年的兩檔( dàng)脫口秀綜藝上，也有越來( lái)越多的男性脫口秀演員( yuán)開始聚焦女性話題。比如( rú)銳銳從“領導架子”這一巧( qiǎo)妙切口探討母親的事業( yè)第二春與自我價值的實( shí)現；繼業在成為父親后以( yǐ)男性角度共情女性孕育( yù)的不易；翟佳寧通過對相( xiāng)親角的觀察，點出了不少( shǎo)男性在婚戀市場對另一( yī)半超出常理的高要求。
反( fǎn)之，也有部分脫口秀女演( yǎn)員在為男性發聲，比如月( yuè)明以自己“男女對調”的戀( liàn)愛經歷來講述“男性的被( bèi)審視”，即男性也有喜歡粉( fěn)色、傷心脆弱時想哭就哭( kū)的權利，以及男性同樣是( shì)被傳統觀念約束和規訓( xùn)的存在。可以看到，從為自( zì)己發聲到為彼此發聲，今( jīn)年的脫口秀舞臺上，女性( xìng)議題的表達變得更為和( hé)諧舒適，也逐漸走向高維( wéi)價值。
在“上價值”中，向下共( gòng)情 向上創作
誠然，對現實( shí)議題的聚焦一直是脫口( kǒu)秀的特質之一，但過去幾( jǐ)年外界在脫口秀舞臺上( shàng)聽過也見過了太多關于( yú)原生家庭、職場、情感等議( yì)題不痛不癢的重復吐槽( cáo)與流量變現。而今年，《脫口( kǒu)秀和TA的朋友們》《喜劇之王( wáng)單口季》都在不約而同地( dì)向深求索，兩檔節目對文( wén)本的把關、對正向價值呈( chéng)現與辛辣諷刺的平衡都( dōu)在走向進步，也在不斷向( xiàng)下共情。
除了猛攻女性議( yì)題，表達尺度與價值尺度( dù)的突破也是今年《脫口秀( xiù)和TA的朋友們》《喜劇之王單( dān)口季》兩檔綜藝鮮明的共( gòng)同特征。尤其是在《脫口秀( xiù)和TA的朋友們》中，嘉賓們頻( pín)繁感慨“這是能說的嗎”“都( dōu)瘋了”，確實不乏烘托氛圍( wéi)的成分，但不可否認的是( shì)，在今年的脫口秀舞臺上( shàng)，越來越多的人變得敢說( shuō)了。
養雞王子高寒諷刺4+4、小( xiǎo)四爺直呼“這個世界爛透( tòu)了”、侯智元以“外包牛馬”諷( fěng)刺職場對打工人的極致( zhì)壓榨、小奇以中專生身份( fèn)倒推大學生更容易被職( zhí)場規訓的原因、黑燈通過( guò)自身代課經歷切入盲人( rén)大學生的就業問題和當( dāng)下年輕一代普遍存在的( de)就業難問題、祥子以短劇( jù)與爽文的流行剖析當代( dài)人面臨的精神困境與現( xiàn)實重壓，這些無一不是“敢( gǎn)說”的典范。
“那些崇高的理( lǐ)想、細膩的情感是要花精( jīng)力去品的，你說你累一天( tiān)晚上回家癱在床上，就不( bù)想看那種文學大頭部，費( fèi)腦子。我看什么《平凡的世( shì)界》，我白天過過了，你說你( nǐ)要是被領導客戶大罵一( yī)頓后是看《卡拉馬佐夫兄( xiōng)弟》，討論是否要對惡人正( zhèng)直善良，還是看《斗破蒼穹( qióng)》，誰惹我全殺了。”在祥子看( kàn)來，或許每天都有時間閱( yuè)讀和生活，就像是一種幻( huàn)想。
即便線上舞臺的表演( yǎn)注定比線下劇場更為快( kuài)節奏與碎片化，但在今年( nián)兩檔節目中，很多演員的( de)舞臺表演都在力求深度( dù)，社會議題也不再僅是一( yī)個簡單的笑話與熱梗，被( bèi)當做掀起即時共情的包( bāo)袱與爆點隨意抖出來，多( duō)數議題深加工的成色愈( yù)發明顯，所反映的觀察與( yǔ)思考也更為透徹。從演員( yuán)票數的高低，也不難看出( chū)“上價值”同樣是觀眾追求( qiú)的內容迭代方向。
比如在( zài)《脫口秀和TA的朋友們》第二( èr)季的舞臺上，越來越多演( yǎn)員擠入了何廣智的“窮門( mén)賽道”，如果說大國手對“窮( qióng)”的辯證討論是充滿哲學( xué)韻味的，那高寒與小四爺( yé)在“窮門賽道”的交鋒，便為( wèi)“窮”之一字賦予了一層魔( mó)幻現實主義色彩，一位意( yì)外返貧的“富二代”與一位( wèi)出身即草根的“貧二代”，默( mò)契地通過個體窘境道出( chū)了“窮門”里人們的酸甜苦( kǔ)辣。
可以說，步入第二季的( de)《脫口秀和TA的朋友們》《喜劇( jù)之王單口季》，都在直視近( jìn)一兩年社會中普遍彌漫( màn)的焦慮情緒，直視小人物( wù)的精神世界與物質世界( jiè)，這也是今年兩檔節目都( dōu)收獲了高口碑的關鍵原( yuán)因之一。但在這些充滿“淡( dàn)淡的死感”“瘋感”的直視背( bèi)后，兩檔節目傳遞的價值( zhí)理念卻是在向上突圍的( de)，即以笑聲緩沖壓力、認清( qīng)現實后實現與自我的和( hé)解。
接力與交鋒中，脫口秀( xiù)的新故事還在上演
無論( lùn)是女性脫口秀演員的表( biǎo)達站在了更高的維度，還( hái)是站上舞臺的演員們開( kāi)始選擇更為險峻的話題( tí)，以此摸索脫口秀創作邊( biān)界，《脫口秀和TA的朋友們》《喜( xǐ)劇之王單口季》兩檔節目( mù)第二季的改變，或許說線( xiàn)上脫口秀舞臺的改變，都( dōu)離不開老演員的進一步( bù)成長與新鮮血液的持續( xù)注入。說到底，脫口秀舞臺( tái)上最重要的，還是每一個( gè)鮮活的人。
在《脫口秀和TA的( de)朋友們》《喜劇之王單口季( jì)》第二季里，諸如步驚云、賽( sài)文、張駿、唐香玉、小北、良言( yán)等上一季老選手或資深( shēn)脫口秀演員的進步都是( shì)肉眼可見的，這些進步或( huò)體現在文本打磨和表演( yǎn)進化等方方面面，如賽文( wén)從人工智能的流行絲滑( huá)過度到當代公司對互聯( lián)網風口的盲目追逐，如唐( táng)香玉相比上一季更收放( fàng)自如的表演與松弛的肢( zhī)體語言。
今年，不少老演員( yuán)聚焦的議題也在隨著事( shì)業的發展與閱歷的沉淀( diàn)而變化，《脫口秀和TA的朋友( yǒu)們》中，被不少觀眾打趣“老( lǎo)來俏”的Kid，他的脫口秀表演( yǎn)便逐漸從一開始的“講述( shù)自我”走向“觀察生活”，在“選( xuǎn)擇大城市還是小縣城”“中( zhōng)等馬”等主題中，他的敘述( shù)焦點都是在當下這個發( fā)展步伐放緩的時代，個體( tǐ)或者說普通人的人生價( jià)值如何安放。
今年，登上《脫( tuō)口秀和TA的朋友們》《喜劇之( zhī)王單口季》第二季的新人( rén)演員中不乏依然青澀的( de)選手，但像小帕、小奇、房主( zhǔ)任、嘻哈等炸翻全場令觀( guān)眾眼前一亮的黑馬也不( bù)在少數。在《喜劇之王單口( kǒu)季》第二季的“魔王挑戰賽( sài)”中，第一次登上線上脫口( kǒu)秀舞臺的嘻哈，就以差兩( liǎng)票滿票的成績擊敗了上( shàng)一季冠軍付航，成為了全( quán)網熱議的大黑馬。
即便是( shì)已經在脫口秀舞臺上被( bèi)各大選手花式詮釋過的( de)議題，在天賦型新人的手( shǒu)中也可以被玩出新花樣( yàng)與新高度。“上中專就代表( biǎo)你從小經歷批評謾罵侮( wǔ)辱但是你仍然不往心里( lǐ)去，真的稍微心態不好一( yī)點，上大專了。”“我知道啥叫( jiào)學生氣了，大學生沒學過( guò)生氣吧。”比如小奇，就以對( duì)學歷的另類解構，呈現了( le)關于職場人“服從與爭取( qǔ)”的另類思考。
不少新人們( men)不僅有著獨到的社會觀( guān)察力，他們的表達也是精( jīng)準而鋒利的，無論是小帕( pà)將原生家庭創傷講成“地( dì)獄笑話”，還是嘻哈帶著熱( rè)愛與俠氣為空姐這一職( zhí)業發聲，在她們身上外界( jiè)看到的都是強烈的“憤怒( nù)感”，這種撕下一切羞恥與( yǔ)標簽的“憤怒感”和她們過( guò)往的人生閱歷，共同凝成( chéng)了反抗與質疑的力量，也( yě)構成了脫口秀幽默與鋒( fēng)芒的共生兩面。
回頭來看( kàn)，脫口秀行業或者是近幾( jǐ)年演出領域線上與線下( xià)雙向反哺最為成功的存( cún)在之一，從《吐槽大會》《脫口( kǒu)秀大會》到《脫口秀和TA的朋( péng)友們》《喜劇之王單口季》，國( guó)內脫口秀市場一步步被( bèi)打開，隨后線下脫口秀市( shì)場成為人才磨練與成長( zhǎng)的關鍵土壤，最終那些線( xiàn)下培育出的優秀演員再( zài)集體走向線上進一步為( wèi)行業拓展新增量，一如過( guò)去，一如當下。
